八大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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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不须归小弟偶然问起北京八大处之事,勾起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我喜欢那八处不同寻常的寺庙,更喜欢那寂静的山林,潺潺的流水。
    西山八大处位于香山南侧,是西山著名的风景名胜区之一,以“三山八寺十二景”而著称。在翠微山、平坡山和卢师山三座山之间,散布着隋唐至明清建筑的八座寺庙。
    第一次到八大处是在我上高中的时候。那是
1974年的暑假,学校组织团干部到八大处进行社会考察,那时我第一次听说了“夏令营”这个名词,也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看见真正的山。我们住在八大处中学的教室里,把桌子摆放整齐,作为我们的床铺,学校对面的军营为我们提供一日三餐,那时的感觉用现在孩子们的话说:“真爽”!
    这八座寺庙中二、三、四、五、六、七处是在同一座山上,且一处比一处高。二处是我们的出发地,高大的佛牙塔矗立在翠微山坡上,招仙塔被八国联军焚毁后,寺僧在塔基下发现一只沉香木盒,内盛一颗佛牙,据考证是释迦牟尼留存于世的四颗佛牙之一,
1959年为安放佛牙特建此塔。我们沿着山道土路往山上走,一路走着说着笑着,每到一处我们不由得打量一番,由于刚刚经历过文化大革命,每座庙宇都很残破,看不出寺庙的名称,大殿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佛像,到了山顶,眼前的景象更加凄凉,所有房子没有门窗,屋内和屋外的墙上写满了“某某到此一游”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有两行字却突兀地刻入我的眼帘:“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在这诗句的指引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望去。脚下是郁郁葱葱的山,充满了生机,远处的山接连起伏,肩挨肩手挽手,天是碧蓝碧蓝的,象刚刚用水洗过,没有一丝云彩,而此时我们的脸是红红的,浑身还冒着热汗。登高远望,享受那般心旷神怡的感觉毕竟是第一次,就象初恋的少女,心中充满了甜蜜。往远方眺望,一眼就看见了一座小山头上立着一座宝塔,老师告诉我们那是玉泉山,再往远处看,是碧波荡漾的颐和园,我们又在茫茫的建筑物中寻找天安门,而后又找自己的家……
    “夏令营”还有一个重要的内容是与当地部队战士联欢。晚饭后我们上了山,在营房的大院子里,我们与战士们各自坐成两个阵地,互相拉歌,指挥站在队伍前面使劲挥舞着胳膊,我们则放开喉咙卖力地唱着,《我是一个兵》、《说打就打,说干就干》、《打靶归来》等等,此起彼伏的歌声激荡着我们年轻的心。接下来就是正式节目的表演了,我们学校的宣传队功力不浅,舞蹈、独唱、器乐都很出色。战士们的节目则别具一格,南腔北调的歌子、相声、地方戏曲,把我们逗得前仰后合。我从战士们那里听到了“常德丝弦”、“山东吕剧”、“河南坠子”,真是一场令我至今难忘的晚会。晚会结束后,我们沿着来时的山路返回八大处中学,不料突然下起了大雨,原本就又黑又窄的山路,此时更增加了危险,战士们为了我们的安全,站在泥泞的山路旁,打着手电,象接力一样,把我们一个一个送到山下,看着年龄与我们相仿的战士,心里充满敬意和感激。
    第二次到八大处,是在我和老公相识以后。相恋时期,我俩每到周日就琢磨到什么地方去玩,我提议到八大处游玩一番,我想故地重游,找找当年做学生时的感觉。又是从二处开始,沿着山路上行,已经相隔了六、七年的时间了,八大处的模样仍然没有改变,路依旧坑坑洼洼,寺庙仍旧残破不堪。山林还是那么的寂静,山间的小溪还在流淌,嘁嘁嚓嚓的小鸟还在欢快地唱着歌。到了三处只见三山庵关闭着那羞涩的门,不愿有人打扰她的清净之地;四处大悲寺里两棵巨大的银杏树,仿佛在向游人讲述着它八百多年历经沧桑的历史;五处的龙王堂,龙泉清澈,仍沿着寺后峭壁下蜿蜒流入池内,不问人间沧桑;六处香界寺,规模宏大的建筑,还端着皇家气派的架子;七处的宝珠洞,那奇特的岩石巧夺天工,把黑色和白色的珠子凝结在一起,好似强迫一庄不太和协的婚姻。一处处的走来,一阵阵的窃窃私语,使两颗年轻的心贴得更近了。
    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来到八大处,我已经无法记清了。那时我们刚结婚不久,我老爸到八大处脚下的工人疗养院疗养,赶巧了我公公也在此地的市政工人疗养院疗养,于是我俩每到周日就往这里跑,我老爸在这里住了两个月,我们就跑这里过了八个星期天。
    八处证果寺是全山历史最悠久的一处寺庙,与其余七处隔山相望,那里非常幽静,游人极少,是我们常去的地方。我们和老爸一起沿着蜿蜒的山路,一路闲聊着漫步于林荫道上,进到依山而建的寺庙里,穿过大殿西行,来到一个院落门前,院门是花瓶状,两旁书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对联,走过曲曲折折的小路,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翠竹,好静呀,微风轻轻地佛过树梢,鸟儿的叫声也似乎婉转了许多,穿过一个亭子,但见巨石自山顶凌空而出,突兀奇险,这就是著名的“秘魔崖”,“中空如室,石如偃芝,云是秘魔祖师所居”。岩石的右侧有山洞,名曰:“真武洞”
,传说是唐朝的卢师和尚在此居住过。
    再后来就是我老公献血,单位派到工人疗养院疗养两个月,我带着三岁多的儿子一次次地到这里来玩。那是春天的时候,充满生机的季节,树木吐出新绿向人们传达着春的气息,满山的迎春花招来恋花的蜜蜂,桃红柳绿煞是好看,经过了一个冬天的灰暗,眼前顿时一亮。
  
 在老公的带领之下,我们来到了一直未曾到过的一处长安寺。这里虽然开放了,但仍然被什么人居住着,院子里晾晒着衣服,虽然有碍观瞻,毕竟头一次到这里,就忽略不计了。长安寺位于山脚下,寺院建筑规模宏整,院内两棵巨大的白皮龙爪松,据说为元代所植,虽已历时700余年,仍高大挺拔,青翠盎然。殿前高大的汉白玉台阶两旁,种满了玉兰和紫薇,耳边没有游人的嘈杂声,只感觉周身被和煦的春风所拥抱。
    最近一次到八大处是在2000年的国庆节。我和老公以及我单位的小石一起去爬山,我们从雍王府下车,沿着小路翻过三四个山头,从后面到达了山顶,在爬山爱好者的指引之下,我们从七处开始逆行下山。故地重游,再不是以前荒凉的景象,房屋被修缮一新,门窗安装的整整齐齐,还制作了佛像,让善男信女们到这最高处烧香拜佛。往下走不远就到了六处,气势宏伟壮观的寺院是皇帝游山降香的休息之地,一座巨大的碑石立于院内,碑上刻有大悲观音像,专家认为是唐代遗物。我们顺着山道下山,来到了五处龙王堂,这里设有茶座,还有老艺人的演出。我们三个人泡了一壶茶,边喝边聊边看节目,歇歇走累了的腿脚。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想把其他的寺庙都走一遍,于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五处直奔四处而后三处、二处。上山的人络绎不绝,山路两旁摆满了销售旅游品的小摊,新建的缆车和富思特滑道由山顶直通山下,山坡上覆盖着巨大的欢迎标语,广播喇叭里不停地播放着音乐,翠微山比以前漂亮了,但也喧嚣热闹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宁静。从二处出来,我们又来到了卢师山的八处证果寺,与对面山上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仍然很安静,也许是远离庙群的缘故,令不少游人却步,在整个八大处公园里,这里是难得的清净场所。
    八大处的门槛我不知跨过了多少次,这里有我难忘的学生时代,有我的初恋,有我的父女情、母子情、同事情,那山那水那路每每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也时时在我梦的中浮现。


                                                  写于2001年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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