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卫兵证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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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收拾抽屉,找出一张红卫兵证件,打开一看里面已是空的。看着这个证件皮,不禁使我想起了三十九年前的一段往事:记得是一九六六年五月中旬的一天,那年我十岁,在宣武区板章胡同小学上三年级,头一天上学还秩序井然,见了老师要问老师好,上午四节课,下午两节课,记得上下课是传达室的一个姓陆的师傅用手摇铃,那时还没有电铃。可第二天再到学校时见学校门口堆着一大群五六年级的学生,原来在学校学习不好的个别落后生显得异常活跃,喊叫着什么“造反了”“打倒历史反革命、现形反革命”之类的口号。
    我们这些低年级的小豆包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背着书包挤进学校大门,只见操场上堆着象山一样高的桌子椅子,许多孩子钻在里面玩地道战。再到我们上课的教室,上课用的桌子椅子早已被搬到外面的操场上,门窗上的玻璃都被打碎,玻璃黑板也遭到同样的命运。上课的时间早己过了,见不到陆师傅摇铃上课,更见不到老师来教室,我茫然地在学校里瞎转了一圈后,正准备背着书包回家,忽听背后一声大喊:“站住!上哪儿去!”。我回头一瞧,见一个六年级的男同学,穿着一身国防绿,腰扎武装带,头戴绿军帽,左胳膊上带着红卫兵袖章,长着一张圆黑脸,看着他那个样子我浑身一阵发冷。“回家呀,不上课了就回家贝”。我小声回答着。“知道为什么不上课了吗”?“这……不知道”。只见圆黑脸一本正经地告诉我说:“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亲手发动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我们要造那些走白专道路和搞师道尊严的反,所以现在不能上课了,我们现在正组织战斗队,你参加不参加”?看他那凶样我哪敢说不参加呀,急忙说:“那参加吧”。“那你马上到东边的小院去填表报名!”
    记得是在东小院西侧的那个教室门口,我填了一个表,只记得就填了自己的姓名,几年级几班的,便发给我一个红卫兵证件,打开里面写的是姓名和班级、红色战斗队等字。还发了一个红卫兵袖章,我问那圆黑脸:“咱们不是红色战斗队吗?怎么这证件皮和袖章都是红卫兵的”?“这只是临时的,我们现在印去了,等印好了再换!”圆黑脸对我说。
    之后我戴着红卫兵袖章、怀揣着那个红皮证就回家了,也不知是被那圆黑脸吓的还是真的冻着了,第二天我感冒发烧了。我妈带着我到中苏友谊医院看了病,记得当时已经改成了“反修医院”。反正也不上课了,也不用向老师请假,正好就在家养病。大约过了六七天,那圆黑脸忽然找到我家里,告诉我说红色战斗队散了,要把那袖章和证件收回去,袖章当时就别在上衣的袖子上,摘下来给了他,红卫兵证件当时不知放哪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后来圆黑脸对我说找到后赶快给他送到学校去。几天后,我拿着证件到学校去找那圆黑脸,打算把证件还给他,可那天我没找到他。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再去学校,还是没见到他,有他们六年级的同学告诉我说他好象是参加红卫兵去串联了。一晃荡三十多年过去了,这张红卫兵证件就永远留在了我手里……。
    后来记得好长时间都不去学校上课,我和同院住的小伙伴们天天在我家东边的留学路口看红卫兵拿着剪子剪女人的长辫子,拿着斧子剁男人穿的尖皮鞋,说剪掉和剁掉的都是“资产阶级臭思想”。那时家里都不许养花、养鱼、养鸟,更甭说现在养猫狗一类的宠物,也不能穿花色衣服,这些都属于资产阶级行列里头的。那时人们的着装都是蓝、绿、灰、黑、青一色,以一身国防绿、腰扎武装带、身背一个军用挎包(当时叫军挎)脚蹬一双解放跑最为时髦。
    还记得最有意思的是红卫兵拿着一把改锥,在大街上检查过往的每一辆自行车,如果是凤凰牌的,那牌子就要被起下来。其原因是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凤凰这种鸟,属于迷信之类的,要被破除掉,记得红旗牌和工农牌的自行车最受青睐。
    后来,伟大领袖毛主席又发表了“要复课闹革命”的最高指示,我们又都回学校去上课了。因为打破了师道尊严,从那以后老师也不认真教学生了,学生也不正经上课,也没有留级,也不用考试,稀里糊涂的就混到了初中。在初中这三年当中又赶上张铁生交白卷,黄帅反师道尊严,好不容易初三快毕业了,又赶上“批林批孔”运动,最后只能落了个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结果。

                                     写于2006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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